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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玛妙竹-人权3

妙竹中心 | 弱势群体

且看中国有没有人权3

时间:2019年4月17日

三、为什么要告七院

4月15日,通过“好大夫网站”和孙裕勇医生电话联系时,告知孙医生:自已准备告七院,可能会给他带来点麻烦。孙医生问Bamboo:你为什么要告七院呢?安安耽耽地生活不是挺好 吗?孙医生这话提醒了Bamboo,否则别人都会奇怪,因为托第七人民医院的福,Bamboo才可以“不用为生计奔波,不用为房子发愁”,过着很多人都羡慕的“悠游自在”的生活。所以 Bamboo脑袋搭错车了?要去告七院,要去骂学校白给工资。甚至Bamboo还有一张我母亲用Bamboo的残疾证办的公交优待卡,Bamboo在杭州坐地铁都不要钱,爽的要命。

而Bamboo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Bamboo始终记得:

2014年第一次被关在七院,直到Bamboo逃出来的那四个月里,Bamboo多少次隔着只能打开五公分的窗户,望着楼下驶过的汽车、走过的行人,默默地喊着:你们知道有人被关在这里吗?有没有 人会来把我救出去?多少次从被关的大楼跟着队伍走到工疗室的那栋大楼的不到一分钟的路上,Bamboo贪恋地望着路边郁郁葱葱的园林,多想那队伍能停下来几分钟,让Bamboo多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感受一下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 让轻风吹拂一下身体。多少次眼睛祈求地望着护士,不要走得那么快,那么快走进那冰冷、阴暗的大楼。对于你们来说,那根本无所谓的“阳光、绿树、轻风和新鲜的空气”,对于大楼里很多被 关了几年甚至十年之久的人来说,那是世界上最渴望而不可及的事。

在五病区,据说是为了方便管理,病人只有晚上才能进两旁那一间间有着窗户的四人小间,那窗户只能打开五公分,Bamboo用鼻子紧紧地贴着那缝,才能隐约感受到点窗外自由的空气。 所以窗口的床位是每个病人最希望得到的。而到了上午五点起床广播响后,所有小间的门都会锁上,几十号病人就都只能挤在中间的走廊和餐厅那冰冷的铁凳子上度过日复一日的白天。 那样的感觉就如同你和几十、上百个人一起年复一年地关在一间没有窗户、没有门的铁屋子里是一样的。只是要享受这样比新疆集中营更高级的待遇你要掏得起每月一万五的住院费,当然这里面的大头 都是医保出了的,自费的那一千多也是很多“被残疾”后申请到的低保支付了的。所以把人长期关进这个集中营,不愿领出去的那些所谓的亲属都是一分不用掏的,还可以把病人的房子、财产 理所当然地占为己用。

当然,如果把人关进来的家属愿意,是可以亲自来把病人带出去的,几小时或几天都可以。所以,一向清高的Bamboo也不得不学着去讨好自己的那位母亲,祈求她能带着 Bamboo去楼下的园林散会步,哪怕一次也行。只是这从来也是奢望,因为她怕Bamboo逃走。听说七院以前也组织过病人每年一次的春游,但因为有人乘机逃走,就取消了。以前, 五病区和六病区还会每天晚饭后带着病人去楼下的花坛边散会步,但后来花坛改成了停车场,这项“放风”也取消了。在Bamboo关在里面时,一次听人说一位病人不知用什么方法,扒开 了工疗室(那栋楼2017年拆了)一扇窗一根坏掉的铁栅栏,然后徒手攀着外面细细的水管想从工疗室的五楼爬下来,结果很快被发现抓住了。Bamboo想,他一定是观察了很久,才能 发现这根坏掉的铁栅栏,并且像那部国外著名的越狱电影《月黑风高》一样,偷偷准备了很久,不知用什么工具(因为里面的病人身上最多只能有个塑料杯子,连鞋带也不能有,手表 也不能戴)或者徒手抠掉那根坏掉的铁栅栏,钻出来的。只是逃走失败,被抓获后的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就像Bamboo第一次在被关了一个多月后,我母亲下令必须吃药,医生准备给Bamboo“鼻试”灌药前,Bamboo也偷偷找了一把铁凳子,企图敲碎浴室的窗户玻璃,从楼上跳下来逃走。即便 跳下来骨折,摔残摔死了Bamboo也在所不惜。因为摔骨折了,就会被送到普通医院,相当于自由了;摔残了,那以后就更不会被关七院了。因为这个高档精神病院是不会收会给他们带来 麻烦的病人的。除非家属自个掏钱另请保姆进来照顾。如果摔死了,也比遥无出期的被关在里面变成一个行尸走肉的废物要美好千万倍、亿万倍。只可惜那窗户不是普通玻璃做的。于是, Bamboo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被绑在了重症室的床上一个月。好在护士们只绑了一只手,Bamboo可以在床上坐着禅修,而且重症室也没外面走廊那么拥挤、吵闹,还觉得挺舒服。

但四个月后,Bamboo再次逃跑失败时,就没那么走运了。其实也不是要逃,而是那天晚上,刚好餐厅通往医生办公室区域的门没锁好,虽然进了那道门也出不去,因为外面还有两道门。但 Bamboo还是偷偷溜进去观察了一下地形。结果被护士发现报告了上去。陈艳波医生便说要罚Bamboo双倍的药量,也就是说除了打针外,还要再吃五六颗药,也就是说相当于每天要吃 十几颗药作为处罚。要知道住在精神病院,最可怕的并不是被关在里面出不来,而是吃药。因为那个药并不是普通的药,而是影响你整个脑部运作的药。不但会让你思维、反应变得很迟钝。 而且会让你嗜睡、嗜吃,一直昏昏沉沉,很难提起精神做什么事,记忆力也会随着药量严重衰退,甚至有些人会坐卧不宁,心跳变快。也就是说,如果你长期吃药,吃多了药,你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废人。陈医生对我母亲说,一定 要让Bamboo连续吃药两年,不中断,这样病情就不会反复。Bamboo后来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Bamboo吃两年药。因为当你连续吃了两年以上,你就再也戒不掉了。一停药,你就会变得 狂乱,无法控制,只能再吃。好在就在当天上午,他开了处方,药还没送来之际,Bamboo终于成功逃了出来。之后,停药的刚开始一段时间,Bamboo果然变得很不对劲,焦虑又神经质。 好在后来一个人跑到西藏去转了一圈,放松了心情,终于恢复过来。也好在Bamboo吃了四五个月就中断了,所以还能恢复。而那些已经在里面关了好几年的人,即便原先是好的,现在 Bamboo也不能再说他们完全跟正常人一样了、不吃药也能正常生活了。

而Bamboo上面说的还仅仅是给一般的病人吃的精神病药,还有更可怕的药。在第一次关里面的那四个月里,Bamboo有一次在里面大胆抗议了医生的某些行为。但事实上是Bamboo抗议错了。起因是几个病人 突然相继皮肤上出现了一些疹子之类的东西。院方担心是传染病。要知道这上百人关在一起,一旦爆发传染病是不可想象的。其中有两个病人是杨艳医生负责的,她立刻要求病人家属给这两个 病人办了出院手续,带走了。Bamboo抗议说,就这么让这些有可能染上传染病的人直接出去,到处坐公交车,会否造成社会上的大规模传染呢?因此,病区的主任夏泳医生大为震怒,下令 给Bamboo每天打一种针作为处罚。在这种针打了一个礼拜时,Bamboo明显发觉自己承受不住了,根本无法坐卧,只能站起来不停的走动,停也停不下来。便跟陈医生的助手赫超医生说, 能不能不要打了。赫医生说,要Bamboo承认错误,就不打。一开始Bamboo还不肯,但再隔一两天,Bamboo都觉得自己身体里有种力量要冲出来迫得自己控制不住地要大喊大叫, 要发狂了。于是赶紧跟赫超医生承认错误,这个针终于不打了。后来Bamboo问病区的唯一一位男护士,这是什么针?他说是“福派”。病区里一位老党员病人也说,医院里的病人打“福派” 已经死了三个了。Bamboo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只知道真的有一种针剂是可以让人发疯的。所以Bamboo不敢再说里面谁是正常的,谁是好的。因为说了,恐怕他们就真的疯了。所以 Bamboo就只能说自己。

而之后Bamboo也才发现自己真的错怪了杨艳医生。陈艳波医生也有一个女病人起了疹子,但这个女病人在里面关了一年多,从来没有家属来看过她,也显然没有家属 来接她回去。于是陈医生让人把她关进了一间有玻璃门的单独病房隔离,关了一两个月吧。虽然Bamboo觉得一个人关一间病房满舒服的,只是护士们都有些看不下去,说就是正常人也受不了 啊~后来杨艳医生的出去的两个女病人,其中一个回来复诊时,大家都说她变得活泼了,正常多了。当然另一个后来又旧病复发被送了回来。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杨医生强令家属接出去, 也许她们永远在医院里,陷在虚幻的妄想中拔不出来。而杨艳医生对病人是很好的,Bamboo一直很希望自己是她名下的病人,而不是陈艳波名下的。

而赫医生把Bamboo的“福派”针停掉不久,夏泳主任就把他调去给莫亚丽医生当助手了。而此后Bamboo才知道是他一直用巧妙的方式在保护着陈医生名下的这些病人。之前,陈医生 很少出现在病区,Bamboo前三个月只见过他两次。一次通知Bamboo去“三级会诊”,一次过来看Bamboo逃跑失败被绑起来。因为他几乎不来,所以病人的日常事情都由赫医生代管, 赫医生私下给病人减点药,停点药,他也懒得过问。而赫医生调走后,他就不得不经常来上班了。先是给他名下 的病人都加了药。因为病人吃掉多少药,医生都有回扣拿吧。接着他跟我那看清宫剧看多了,总把自己当成是“甄嬛太后”的母亲打的火热,我母亲让他给我换什么药,他就给我换什么药,根本不会理会Bamboo被各种药的副作用和互相 冲突整的难受痛苦不堪。而他名下的其他被加了乱七八糟药的病人也是如此,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好在Bamboo逃出来了,只是他们呢?后来两次,Bamboo都被关在 六病区。六病区的谭主任相对来说对病人比较仁慈,所以Bamboo在六病区的四个月没那么难受。

但Bamboo每次想到那些还被关在精神病院、残疾人托管中心,恐怕今生都出不来的人。都只能用佛教的“空性”、用佛经上说的“这一切都是梦”“实无有众生”来安慰自己。如果想这是真实的,的确有人在受这样的人间至苦, Bamboo怕自己会承受不住疯了的。

所以,如果让这个邪恶的第七人民医院和中国这样的精神病院继续为了钱肆意害人的话;陈致宇、夏泳、陈艳波这一类丧尽天良的医生不被判刑的话;中国的这些挂着美妙的“救助站”之名的鹰犬机构不除的话;那个下令把没有家属庇护的政治异见人士和无依无靠的社会底层人士和盲流都关进精神病院的 国家安全局的负责人不揪出来公开审判的话,天理何在!

所以Bamboo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失去安逸的一切;不在乎会不会被报复,再被关进精神病院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也不管努力了有多少效果。至少Bamboo想做的都做了,能做的都做了,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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